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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-01-28

通膨焦慮症復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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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我過去經常評論一種典型的焦慮感,我把它稱為「通膨焦慮症」。

    通膨焦慮症的典型表現如下:視通膨為萬惡的根源,政府負債的淵藪,將通縮視為自律的象徵,鼓吹全民勒緊褲帶,提倡忍受經濟衰退一如清教徒忍受飢餓同樣的高尚,寧可錯殺所有經濟成長機會,不可漏殺一絲通膨。

    經濟學名詞理論上並沒有是非對錯,它只是一種現象的描述。如果我們把所有的專有名詞用最簡單的二分法分類,就會認為,如果通膨是壞事,那通縮一定就是好事。貶值是壞事,所以升值就是好事。貨幣寬鬆政策是壞事,所以貨幣緊縮就是好事。政府財政擴張是壞事,所以政府緊縮財政就是好事。認為晴天是好事,雨天是壞事,認為日出是好事,日蝕就是壞事...。如果我們把經濟學上所有專有名詞用最簡單的二分法來分類,經濟觀點就能夠誤導大眾到一個完全極端的方向。

    這個時代就很有這樣的味道,公眾與媒體都支持財政緊縮、貨幣緊縮、天天升值與年年通縮,認為忍受經濟衰退是現代資本主義的活該,而撐過經濟衰退是個崇高的道德,我不能想像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美好世界?

    當公眾走向極端的時候會如何呢?正如同電視媒體現在"檢討"公務人員退休制度,公眾都認為公務員吃了國庫的錢。但就總體經濟而言,在政府機構上班的公務員也是政府繳稅收入與民間消費的來源之一,此外,原本這些公務員也像勞工必須繳勞保費用一樣,公務員薪資當中也必須強制繳納公保費用,而當政府經常拿來護盤的公保基金出現虧損,並且長年沒有隨通膨調整繳納費率的時候,最終的作法竟然是拿現在還在繳納公保的公務員開刀。

    公保基金真正的問題在於:老一輩的人領得太多,而那些把錢領走的老一輩繳得太少,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公保基金操作績效十分太差勁。但確實付出代價的,卻是現在在線上為國家工作的年輕公務員。

    是的,當公務員向社會氛圍低頭後,公務員要提撥繳納的公保保費變高了,公務員要退休的年齡延後了,未來可以領到的退休金變少了,看起來問題似乎解決了。但沒有解決的,是那些已經被超額領走享受福利的老一輩,更沒有解決的是勞工的平均薪資。當我們縮減公務人員福利的時候,勞工薪資停滯的成長訴求一點都沒有獲得任何解決,遺憾的是經濟現況其實一點都沒有改善。

    更有趣的是,現在公務員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,但那些罵著公務員的家長卻要求自己的小孩最好去考試做公務員。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愛台灣。

    我們可以想像另一種現況,當極端的知識疾病蔓延到其他專業領域的時候,會出現這種現象:全世界SARS在地球傳染擴散的時候,WHO的專業官員跳出來說:「SARS是物競天擇的自然結果,是人類應得的報應,死掉的人是應該。」喔,這是多麼崇高的道德感呀。

    我們現在為了節制與道德同時仇視通貨膨脹,過去的時代沒有發生過嗎?有的,恰好跟一九二○年金本位與大蕭條時期一模一樣,所有的評論都排斥凱因斯,不相信政府支出可以解決蕭條問題,只因為群眾認為擴張財政是不道德的,是違背金本位的。喔,事隔九十年後,通膨焦慮症捲土重來,正在全世界蔓延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