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情提要。我在前一篇文章先點出了以色列在2008年至2009年金融海嘯時期,出現了與其他國家不一樣的走勢,他們維持名目GDP的成長。以色列是如何做到的?他們真的避開了金融海嘯嗎?請各位客倌們繼續看下去……
很不好意思,我用了內容農場常用的騙擊點數的標題,讓讀者誤以為這篇文章很厲害。這篇應該不算很厲害,但是很有趣。再來是我前一篇文章故意用名目GDP誤導了讀者,因為經濟成長不是用名目值而是用扣除通膨然後季節調整的實值。這樣,不懂經濟的人會點進來看,懂經濟的人也會點進來看,他們是想看我犯愚蠢的錯。
我們回想一下金融風暴的緊張時刻,2008年經濟已經開始搖搖欲墜,直到2008年9月雷曼兄弟倒閉時,投資人與新聞媒體才開始發現事情真的大條了。美國聯準會有史以來把利率降到零利率,接著開始施行QE1234567,全世界痛罵美國聯準會是通膨製造者,是經濟衰退的始作俑者。
在遙遠的中東有個國家,默默地進行他們自己的金融實驗,就是我一開始跟你說的以色列。我們也可以猜得到,發生金融風暴這麼大的事情,以色列央行(Bank of Israel)一定會調降利率。我們先看圖一的以色列基準利率。
圖一、2000年以來以色列銀行的基準利率(資料來源以色列中央銀行)
2008年9月開始,以色列央行瘋狂式(對台灣人來說是瘋狂)的調降利率,由4.25%短短7個月降到0.5%,這麼快速的調降利率,對於繼承葛林斯班時代教誨的台灣中央銀行彭總裁來說,簡直是不可置信的快。再來我們看看以色列從2000年至今的利率調整頻率與幅度都非常積極,甚至可以用激進來形容。
再來是小型經濟體央行因應匯率波動,以色列央行大舉進場購買外匯阻升助貶,我們來看圖二,以色列央行外匯存底在2008年至2009年之間,由32Billions暴增到64Billions兩年成長整整一倍。這可會嚇死台灣人了,大幅降息又外匯干預,這種中央銀行一定是世界上最差勁的銀行吧!
圖二、2006年至2015年以色列中央銀行外匯存底(資料來源以色列央行)
台灣人太懂經濟學了,大家都知道大幅降息又擴增外匯存底,接下來會幹嘛??他們的貨幣會暴增!所以,我們來看圖三,以色列的貨幣供給變化,我們先看M1,果不期然,在2008年到2009年以色列的M1也是由60B噴出到120B翻了一倍。
圖三、以色列的M1貨幣供給(資料來源FRED)
你開始得意了,你心想以色列肯定完蛋,他們根本就犯了跟台灣中央銀行一模一樣的錯,接下來就要發生惡性通貨膨脹,房地產飆漲,低薪低購買力,少子化等等綜合適應不良症的經濟問題。
我們知道了以色列央行的貨幣操作,我們再來看看他們的產出與成果。他們近幾年的經濟成長都是正數,而且2008年是3.93%,2009年是1.55%,雖然有受傷,但是並不嚴重。美國2008年是-0.3%,2009年是-2.8%,相較美國與其他多數國家,以色列在金融海嘯時期兩年都能維持正成長,是相當難得的榮景。
圖、以色列經濟成長(資料來源FRED)
那通膨呢?我們來看看以色列的CPI年增率,大概是落在4%到2%之間波動,對照這個國家較高的經濟成長率,你總是無法講成惡性通膨,甚至只能承認是溫和通膨。
圖、以色列CPI(資料來源FRED)
那失業率呢?你想央行亂操作,下場應該很慘吧?其實還真的蠻慘的,09年開始以色列經濟恢復成長後,以色列的失業率就下降了咧咧咧咧咧咧咧咧咧咧~(回音)相較台灣,台灣失業率簡直是慘絕人寰。
圖、以色列失業率(資料來源FRED)
那你想既然大量外匯干預,累積外匯存底,總可以見到老齡化少子化現象吧?我只能說很抱歉,我目前只有先找到以色列的人口成長,2010年後人口年增率依然是持續上揚的(或許是人口移入,我尚未求證),以色列人口成長率跟台灣完全不同。
圖、以色列人口成長率(資料來源FRED)
最後,你可能會認為,以色列維持經濟成長,一定是靠大量政府購買財政支出,才獲得金融風暴時期維持經濟正成長的走勢?那你又錯了。我們來看以色列的政府支出,每年就是隨著GDP維持3%上下的成長而已,沒有大幅擴張政府支出。
圖、以色列政府支出年增率(FRED)
外行看熱鬧,內行看門道。也就是說,以色列只靠穩定的財政支出,加上靈活的貨幣政策,幹了一切你認為不該幹的事情,就在金融海嘯時期維持了經濟正成長,然後恢復就業市場。而且看起來沒有那些專家講的「貨幣中毒的報應」。你會說,啊沒什麼呀,他們就只是跟課本講得一樣。對,我的重點就是,他們中央銀行的操作是按規矩來的,而且非常前瞻,在美國玩QE的時候,他們就一起大舉擴張貨幣,穩定匯率累積外匯存底,更靈活的降息,挽救了經濟成長以及維持就業,而且沒有創造過多的通貨膨脹。
「傑克,這真是太神奇了。」實質GDP成長減緩,名目GDP卻保持原有的軌道,簡直就是被人工整形過,以色列央行大概裡面有外星人吧。我驚訝的地方不再於他們的手法,而是在於他們對於經濟景氣反應的速度,還有對於貨幣數量控制的精準度,讓他們躲過了更嚴重的衰退,而且也沒有引發失控的通貨膨脹。猶太人真不是普通的厲害,他們在玩洋槍洋砲,我們台灣還在吵著要不要用桃木劍。
就我的觀察與解釋,他們是非常積極與靈活操作貨幣政策的國家。他們知道一個央行關切的問題,經濟衰退時會產生通貨緊縮,由於薪資僵固化等問題,通貨緊縮會再度惡化經濟。央行的職責在於消除衰退時產生的通貨緊縮。就表現來說,就是央行要維持原有的名目GDP成長,這樣會讓生產方誤以為衰退沒有那麼嚴重不會更進一步裁員。
以色列央行精準的在經濟衰退時消除通貨緊縮,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經濟工程。我覺得很有趣,值得讓人再三玩味。
最後,我不是很在乎其他人到底怎樣想,或是多少懷疑論者誤解經濟理論。那些反理論的人聲音有多麼遼闊,群眾集結多麼龐大。說真的,若我說的話有真理,那我就會有永恆,反真理的人終究會被時代吞噬,消失無蹤。